洛安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,钉在不好好吃饭的林身上。

但这个家只有林一人会因为公务上的事收到电话,他也不能拦着林不让他接。所以黑发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后,餐桌边的另外三人,只能看着怀特冒鼠人生气地往林的盘子里加了一些卷粉。

“太多了,林可能真的吃不完。”蓝磷灰提醒。

“真吃不完到时候再帮他吃一些就好了,他应该多吃点,”洛安道,并不觉得吃家人的剩饭有什么问题,反而担忧起另一件事,“昨天刚回来时还好,今早他起床后脸色明显比平常还苍白,之前戒严的时候,他真的没受伤吗?”

“肯定受伤了。”蓝磷灰垂眸道,“受伤立下了大功,不然,我这样的出身,想获得职业者培育名额,很难。”

必然是无法抹除的功绩,才能得到家人也跟着阶层跃升的奖赏。

“唔。”洛安放下勺子,摸着下巴思考。

上次林拿着奖金回家,他就猜测到“欲花之女”的伏诛可能和林有关了,毕竟存折上增加的钱,减去林的周薪,刚好就比“欲花之女”的悬赏金多一点。

这已经是超出洛安想象的大功劳,“欲花之女”这些年可是在城里闹出了好几次大事,是审判长上任后都没能抓捕击杀的强大职业者,更是本地畸变教派的首领、教长。

林即便再天才,当上审判官也才半年,又是战斗时待在后方的仪式师,到底怎么拿到这份悬赏的呢?

必然是有什么机缘巧合,仿佛冒险故事一样的发展,才叫林抢下这个大功劳吧?

不知道林是非主流战斗仪式师的洛安,自从看到林拿回家的城市守护者徽章,就经常这么脑补着。

他脑中情节之跌宕起伏,若是被林知晓,肯定会建议他好好回学校读书上课,大学考文学系,毕业了去文坛大放光彩。

而洛安会分辩,他为了一千五百元遐想非非有什么错!

不过这一次,因为没有实质上的奖金数字,他反而没能反应过来。

现在重新一算,他忍不住皱起眉。

餐桌边上的两个小孩,看看这个哥哥,又看看那个哥哥,听洛安嘀咕道:

“……林到底干了啥?”

想起城里最近的小道消息,洛安震惊得瞳孔颤动。

他捂住嘴道:“难道……他直面了梦神???”

短尾闻言瞪大眼睛,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瓷盘。

而林,他还不知道他刚在洛安嘴里直面了自己,出门便往门廊深处走去,红色的电话就摆在楼梯口。

因为异世界人的特殊结构,大部分电话都是听筒话筒分离式,这一台也一样。

林摘下听筒,往旁边不知谁摆在那里的椅子上一坐,还没听到电话对面说什么,就因为尾椎骨一痛,倒抽一口气。

这时候,熟悉的声音,才从听筒传进他耳里。

“林?”已经一天没见到林的灰翠紧张问,“怎么了?”

“咳,”林挪动了一下,将疼痛的地方悬空,道,“没事……灰翠先生,咳咳,审判长,你还在工作吗?”

千钧一发之际,想起这通电话可能有通讯科的通讯员在听,林掩饰地改口。

虽然在这里改口,也无法改变总所里的绯闻。唔,通讯员都受过保密训练,全部是胶匠的信徒,他们肯定不会拿电话里的事当八卦说出去吧。

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黑发仪式师的脸,已经因为他和灰翠的对话有人旁听,无法控制地开始泛红。

“我还在工作,”灰翠的嗓音倒是很稳定,“不过,‘礼物’系统刚刚和我汇报,说你在家里摔了一跤……”

艹!小喇叭原来在这里!

林的脸颊已经不是泛红,而是爆红了。他一想到这个他在家摔跤的汇报,可能不只有灰翠看了,掠风秘书还有内务督察官也会看,他就想去找块豆腐撞死。

哪怕在这个异世界,找到一块豆腐的概率,比撞在豆腐上撞死的概率更小。

“只是摔了一跤而已……”林羞耻得快要在椅子上蜷缩起来了,努力为并不是那么脆弱的自己辩解,“又不是什么大事……”

“嗯,”听筒传出电话对面的一些摩擦声,灰翠可能在翻动什么,同时说,“但它说,你那一下摔的很厉害?”

“从椅子上摔下来,再厉害也不至于摔死,”林忍不住吐槽道,“倒是审判长你这个大阵仗,是真的吓到我了啊。”

“没事就好,”灰翠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,“我还担心……”

“担心什么?”林不禁追问,他真的不觉得

他摔了这一跤是什么大事呀?

“可能有邪神信徒埋伏在你家周围,”灰翠严肃道,“暗害你。”

林:“……”

林:“哈?”

林差点甩头看是不是耳朵进了水,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样离谱的话?

要知道,他现在可是住在驻层分所后面。这条街上来往的,不是审判官,就是审判官家属,邪神信徒要是敢来绿泥陶街,那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。

当然了,驻层分所没有高级职业者,如果邪神信徒用高级职业者来突袭,说不定真能暗杀成功,但如果高级职业者来突袭,何必……何必采取让他摔一跤摔死他的暗杀方式?

林嘴角抽搐道:“这未免有点被害妄想症了……”

“我知道,”灰翠的语气却依然严肃,“不过,林,你的样貌,可是暴露在了银月少女面前了。”

灰翠严肃的语气下,是无法掩饰的忧虑。

银月少女本就会因为他的爱意去注意林,更别说,林还以克月净血仪式,消灭了祂的一个魔力投影。

镜中瞳在当时拉出林的影子,确实不算错误。

但镜中瞳利用了林后,不带一点灰尘地潇洒离开了,没有人找得到祂,林却很要代祂的份,面对银月少女和畸变教派的通缉。

如此思绪从灰翠脑海中飘过,感到他投来的光束,边缘突然变冷的林,打了个寒颤。

隐约猜到灰翠是为什么在恨镜中瞳,黑发仪式师只感牙疼。

当时除了自己,他也没别的助力好拉。普通职业者来战场没什么用,普通仪式师也是一样。

他当然也明白,这样会让他被银月少女的关注,但他不是没有能力去应对,倒是其他人,若被银月关注到,人生就只剩下一个死字。

“所以,”林小声说,“你们让艾珀来我家,我也没多说什么。”

艾珀会汇报他的情况,这点他有所预料——没预料到连摔跤这种事也汇报。

更别说,昨晚他就察觉到了,街对面的公寓里,有审判官被安排保护他,一直注意着他的位置,搞得他拉上了窗帘也不好看镜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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