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“知道不知道的不要紧，”叶昭华不紧不慢的道：“田婶子爱给人做媒，如今也是徐娘半老的年纪，我今儿也给田婶子做一回媒。”
“这李秀才身上有功名，家里有田地，你比大也就大个七八岁，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，田婶子抱着三块金砖嫁进李家门，那日子必然是红红火火的，你一过门就有个小妾伺候，还有个三岁的儿子，这样的好亲事可不就是喜事一件么？”
叶昭华说完，顾家人目瞪口呆，田氏的脸色彻底气成了猪肝色，瞠目结舌半晌，才道：“这……这……李茂才第二任娘子是我远方侄女，曾经他要叫我一声表姑，这如何使得？”
叶昭华淡淡的道：“如何使不得？谷子地里谷子茬，糜子地里糜子茬，各论各的就是了，何况你侄女都能被你介绍给李茂才，更说明他是良配，这么好的人田婶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李秀才也气的差点晕了过去。
“太婆婆，这样的事我到底年纪小面皮软不好插手，之后该如何操作，想必不用我教你了吧？”
叶昭华目光平静的看向张氏，“只一个要求，我要这二人喜事临门全村庆贺。”
她破这个局真正的办法，一共有四环，第一环，留下顾巧荷，第二环，拿捏顾家人，第三环，报复李茂才和田氏，还有一环，应该是快见效了。
虽然与李茂才打死的那两个女人素未谋面，但这个人渣敢打她主意，哪有挨一顿打就了事的？
张氏惊的失声道：“这……这如何能成？”
李茂才气的粗喘如牛，“你——你疯了！”
害怕的情绪持续太久，李秀才反倒在叶昭华的行为里咂摸出了一点门道，这个疯女人不会要他的命，于是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道：“今儿个说破大天去我也是在你顾家，与一个貌美小寡妇一个妙龄小娘子待了一下午，要嫁，怕不是田氏与我双喜临门吧！”
他说完，目光看向叶昭华，最后又落在了顾巧荷身上。
叶昭华没有急着说话，含笑看了眼张氏，目光落在了那个跪着的人身上，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，她就是在等李茂才这句话。
跪在地上的顾巧荷忽然暴起，“啪啪”就是两巴掌扇在了他脸上，伤上加伤已经肿成了猪头的李茂才被打蒙了。
打完人，顾巧荷看向张氏和苗氏，“祖母，娘亲，你们今儿为了让嫂子入局，把我也留在了家里，他是我打的，也是我绑的，给他口中塞袜子侮辱他我更是没落下，他虽然混账说的却不错，一个三十岁男子，在顾家留了一下午，如今你们设局逼我嫂子不成，显然这件事是要有人善后的，要么田氏与他好事成双，要么，只能我嫁。”
顾巧荷通红着眼眶，无比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家人，苗氏急切的道：“巧荷，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管的事吗？”
一直沉默的顾巧荷忽然爆发了，她大哭着质问道：“你们还知道我是个女儿家？为了让我嫂子入局，你们把我留下了，你知道田氏敲开门第一眼看到我时那种震惊同情的目光吗？想必她也没想到，祖母为了算计孙媳妇连自己亲生孙女的名声都不顾了吧。”
她今天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，祖母为了二哥什么都做得出来，她蓦地想起了祖母常挂在嘴边的话——只要你二哥有个好前程，你总能找个好归宿。
可是若是没等到二哥有个好前程就需要她先牺牲呢？这次为了让嫂子入局留下了她，下次呢？
苗氏看着这样的女儿忽然慌了，她着急道：“巧荷……娘不是故意留下你的，娘……”
“你和爹口口声声最疼我，其实，你们最疼的是二哥吧，我大哥不喜读书不得你们喜爱，我是注定要泼出去的水，娘，你敢说你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察觉任何祖母的异样吗？你敢说你不知道吗？你没有想过万一嫂子真的栽在祖母设的局里，你留在家里的女儿会被人怎样说闲话吗？”
面对女儿的质问，苗氏撇开了眼，“我……只是你祖母她分明跟你再三嘱咐要你晌午去给你爹送水的。”
“娘的意思是，若是我耽搁了时辰被连累，就是我自己不谨慎，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也是我活该是吧，”顾巧荷抹了一把眼泪，“以前我总是对嫂子挑剔找茬，我洋洋得意以为我高她一等，以为我有娘家可依靠一定落不到她这样的地步，可是如果我以后遇上咱们家这样的人，以我的性子，要么早就被气死了，要么早就被人打死了。”
顾巧荷垂下手站在了一边，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，李茂才在顾家待了一下午的事抹不去，杀了他和田氏也不可能，嫂子的法子你们若是做不成，那就我嫁。”
她说着唇边挑起一丝嘲讽的笑，“反正只要我二哥有个好前程，李茂才哪怕打死了两任娘子也不要紧，是不是啊祖母？”
“巧荷……”顾羡云道：“在你心里，我就是这般当兄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倏地住了口，眼中闪过一抹羞愧，以往不都是这样么？祖母偏疼他，父母偏疼他，兄长比他大些，怜惜他自小体弱也护着他，他竟也理所当然享受这么多年。
顾巧荷撇开头不看他，以前没觉得二哥被祖母父母偏爱有什么问题，他读书好，以后是要光宗耀祖的，身子也从小病弱，何况男子比姑娘重要家家如此，可今日下午一系列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，田氏那目光宛若一根刺，一直扎在她胸口。
她懂了嫂子让她打李茂才的意义，既是把她拖下水，让顾家不能独善其身，也是要让她亲眼看看，她会不会被亲人放弃。她也懂了，祖母为了二哥什么都愿意做，包括她可能面临的名声尽毁，祖母也不在意。
忽然，顾进冲过去朝着李茂才就是一脚，“你敢威胁我女儿，”他被儿媳妇戳了脊梁骨，如今头都抬不起来，但是看着女儿的眼泪他坐不住了，“你是老子打的，敢打我女儿的主意，我弄死你！”
说着他还要再踹，张氏出声道：“崇儒住手！”
“我活了大半辈子，我张念兰做的孽我自己来偿这个果，”她看向叶昭华，眼里是深深地忌惮，道：“一切都已经如你所愿，你要的结果，我做得到。”
这个才十六岁的小娘子，心思也太深沉了些，催动巧荷情绪爆发，再次狠狠戳了他们的心，苗氏和云哥儿还有崇儒的愧疚，还有，她的狼狈。
这一切都是叶昭华算计好的，她容忍他们是一回事，可是她叶昭华亲手调、教的人，怎么能为了别人做嫁衣呢？她的这一番清算，可不是为了让顾家人幡然醒悟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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